76、晋江文学城独发
“玉池桐……”安钰瞳低声自喃,晶莹的泪珠忽然从眼睛里滴落。
心底深处似乎有什么在翻腾，像是泄洪似的直涌而上，汇聚成眼泪从眼睛里不断滚落。
“……那个也很可能是他的恋人不是吗？”
“……桐桐,我爱你……”
“……谁准你碰这张照片的！”
……
无数记忆猛地从心底深处撞击灌入脑海,把他的脑袋塞得满满的,记忆像是幻灯片似的一幕一幕的在他的脑海闪过。
“……瞳瞳！”颜程颢的声音在他耳边急促响起，慢慢的又像是离他越来越远在，最后消失在一片旋涡里。
……
“生日快乐！”
看到伊宁的消息，他点进去看。
伊宁给他发了张图片,点开看是苏瑾南的侧脸。
照片还没看两秒他的手机又震动几下,是伊宁给他发的信息。
[瞳瞳，你点开那张照片看墓碑上面刻的字。]
安钰瞳点开照片大图,照片里能看到下的雨不小，苏瑾南一手撑着伞一手拿着一束红色的玫瑰花。
他深邃俊逸的侧脸映在安钰瞳的眼里，他能看到苏瑾南深邃的眼眸里的温柔，就和苏瑾南在床上喊他“瞳瞳”时一样的温柔。
安钰瞳看了好一会儿,才按伊宁说的把照片慢慢放大看墓碑上面的字。
等他看清墓碑上面那三个字时,他顿了好会儿。
墓碑上刻着“玉池桐”三个字。
其余的字和墓碑上的照片拍照片的人没拍到,那个角度恰好就拍到了墓碑上刻着的“玉池桐”这三个字。
……
电话传来一声一声的响声,在被等待着接听。
“嘟……”
“嘟……”
“嘟……”
响了好久，在快要自动挂断后苏瑾南接了。
“……瑾哥？”安钰瞳小声的唤他。
苏瑾南那边传来浅淡的声音：“有事说事。”
安钰瞳的心绷紧,过了几秒他小声问：“瑾哥,你认识玉池桐吗？”
苏瑾南那边静了好几秒,语气有些冷沉：“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我就是想问问。”安钰瞳拿着手机的手和他的心脏一样紧紧揪起，他声音越来越小，“他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安钰瞳。”苏瑾南声音森冷不耐，“谁和你提过玉池桐？”
“没、没有……”安钰瞳抿了抿唇,“就、就不小心看到的，没有人提。”
“我不管是谁提的，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听明白吗？”
“难道我连问一句都不行吗？”安钰瞳声音哽咽，大声道，“我只是想要一点安全感而已，这样都不行吗？”
深呼吸下，他哑着声音问道：“……瑾哥，你们是恋人吗？”
忐忑的等着回答，手机那边却传来忙音。
苏瑾南把电话挂了。
……
“……老公呜……”
被苏瑾南一个用力，安钰瞳脚趾痉挛的蜷缩起来，他呜咽的轻哼着，仿似撒娇的委屈出声：“……老公轻、轻点……”
安钰瞳琥珀色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一汪盛着万千星河的清泉，在月光的映照下亮着星光，澄澈又纯净。
晲着这双眼睛，苏瑾南眸光微顿忍不住沉沦，他低头在安钰瞳的唇上轻咬，温柔的低喃：“桐桐……”
安钰瞳身体下意识的僵硬，听着这声“tongtong”他的心忽然被梗咽了下。
也许是他和玉池桐的名字读音一样，也许是照片里的苏瑾南眼神太温柔，让他下意识的觉得恐惧和卑微。
哪怕苏瑾南喜欢他，他听着这声“tongtong”还是会下意识的乱想和害怕。
“……老公，不要叫tongtong好不好……”
他在苏瑾南怀里蹭了蹭，把身体往他的怀里钻，软糯的声音轻声道：“叫一下别的……”
苏瑾南望着他，却不动声色的一个使劲，他忍不住呜咽出声。
“想叫什么？”
“不、不知道……但是不要叫tongtong好不好？”
他讨好的仰起头去亲苏瑾南的薄唇，水光潋滟的眼睛望着他，仿佛能把人的心都软化。
“你什么时候学会缠人了？”苏瑾南惩罚似的咬着他的唇，加深了那个吻，使坏的欺负着他，把他的呜咽声堵在嘴里。
随着一阵一阵的晃动安钰瞳的声音被撞的支离破碎，细碎的抽噎声只能从呼吸的空隙溜出来。
……
半夜醒来看着只有自己的空荡荡的床，安钰瞳下床走在走廊上，看到书房里亮着淡黄色的灯光，他朝书房走去。
在书房门口他刚要喊瑾哥，就听到书房里传出苏瑾南的声音。
在他站着的位置，他能看见苏瑾南的侧身，男人手里拿着一张照片，深邃的眼眸看着那张照片，眼里是安钰瞳不陌生的温柔。
他记得苏瑾南喊他“tongtong”时也是这样的温柔，在伊宁发的照片里他的眼神也是这般的温柔。
苏瑾南望着照片，他轻笑了下，嗓音轻柔又深情：“……我爱你。”
安钰瞳听到那声“我爱你”捂着嘴僵在原地，他从来没听过苏瑾南对他说我爱你。
即使他们在一起两年了，可是苏瑾南一次都没有对他说过我爱你，他以为男人不善表达，也很体谅的没让他说。
可是他却没想到苏瑾南不仅能说出“我爱你”，说这句话时的眼神和嗓音都是那么的温柔，像是裹满了爱意一样。
“玉池桐……桐桐……”他自嘲的笑出声，“桐桐……瞳瞳……我竟然自作多情了两年……”
原来他之前胡乱猜想的想法竟然是真的，苏瑾南一直喊的“tongtong”是“桐桐”而不是“瞳瞳”。
即使是苏瑾南在床上的温柔，也不是给他的。
“安钰瞳你在干嘛？”苏瑾南站在书房门口，望见他手里的照片，忽然过来一把夺过，怒道，“谁准你碰这张照片的！”
晶莹的眼泪从眼眶滚落，安钰瞳伸手抹掉脸上的泪，他看着苏瑾南，声音哽咽：“两年前你就是因为我和玉池桐长得像才把我带回来的对吗？”
睨见苏瑾南宝贝的擦着照片，他讽刺的笑了：“原来这两年我一直是个替身……”
“原来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安钰瞳一直以为当年他和苏瑾南都是对彼此一见钟情，所以男人才会在酒店侧门等他，还把他带回了家。
这两年他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因为苏瑾南要是想要找情人何必专门等一个才第一次见面的人，除了这个理由他找不到别的解释。
可在见到玉池桐的照片时他恍然醒悟，当年苏瑾南会专门等他带他回家，不是因为喜欢他，是因为他长得极像苏瑾南喜欢的人。
可是他竟然被瞒在鼓里两年……他所有的喜欢在这一刻全都变成了笑话……
他一直觉得只要苏瑾南有一点点的喜欢他，他也愿意待在他身边，可现在看来，就连那一点点的温柔，都是因为他在他身上看到了玉池桐的影子。
“真是可笑又讽刺啊……”安钰瞳笑着摇头，“难怪当时我问你喜不喜欢我你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反问我，最可笑的是我把那句反问当成你喜欢我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安钰瞳你说够了吗？”苏瑾南忽然开口，他望着安钰瞳，锋利的眉心紧蹙，“你是玉池桐的替身又如何，我们当时只是包养关系罢了，是你自己以为这是一场恋爱。”
安钰瞳微愣，记起当年苏瑾南在和他睡了的第二天给了他一张无限透支的黑卡，他从来没想过那是包养的意思。
沾了眼泪的长睫微垂，他浅笑了下：“……包养啊……有意思……”
……
“瞳瞳你醒了！”颜程颢见安钰瞳醒了赶忙去叫医生。
安钰瞳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在梦里已经湿润的眼睛涌着水雾，晶莹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没入他的头发里。
“……玉池桐……”他忽然轻笑了下，哑声喃喃，“……原来是我啊……”
他想起了，八年前所有的记忆他都想起了，以及他和苏瑾南再次遇见的那两年——他也想起了。
脑袋现在疼的厉害，所有被尘封的记忆一股脑的涌上来，撞击着他的大脑。
以前的记忆像是走马灯似的在他的脑海回转，一幕一幕的在他的脑海里掠过。
看流星雨的晚上，紧张的等待着电话接通：“喂，瑾哥，今晚你有空吗？”
苏瑾南那边停顿两秒，随后淡漠道：“我很忙，你要是闲就和你朋友同学去逛街或者去哪里玩都行，我不是给了一张卡你吗。”
安钰瞳握着手机的手又紧了几分，心脏不由得揪了起来，他垂下眼睫压着心里的情绪正要开口，苏瑾南低沉磁性的嗓音通过电子设备传来：“以后没事别给我打电话，我很忙。”
这句话话音刚落，对面就挂了电话。
……
“……桐桐，我想吃虾饺……”
安钰瞳刚吃完退烧药就接到苏瑾南的电话，他摸了摸自己还烫着的额头还是忍不住应下来。
做好虾饺去到苏瑾南家他开门进去，屋里并没有开灯，他关上门正要摸索开关开灯时苏瑾南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面前抱住了他。
苏瑾南把他抱得很紧，他的身上还残留着酒香味，应该是刚才喝了酒。
“……桐桐。”苏瑾南轻声唤着他，他怕苏瑾南饿了轻轻拍了拍他让他先吃虾饺。
把刚做好还热乎着的虾饺打开，苏瑾南吃了一口就吐了，一把将全部虾饺都甩到地上，冷声道：“不是这个味道！”
安钰瞳被吓了一大跳，他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苏瑾南那边轻嗤了声，哼笑：“真难吃！”
安钰瞳从没觉得自己的厨艺很好，可是在苏瑾南嗤笑的说着难吃时，他微垂着眼睫没有讲话。
借着外面的微弱灯光他看着洒了一地的虾饺，眼眶微红。
这虾饺是他亲手做的，那时候才吃退烧药，身体还很难受，虽然他不期待苏瑾南很喜欢，可却没想到苏瑾南会这么厌恶。
“你再去做！”苏瑾南扯住他的手臂把他往门口的方向拉，开了门把他推出去冰冷的声音说道，“别再做的像刚才那样难吃！”
“没做好就别过来了！”说完这句话苏瑾南“砰”的关上了门。
甩上的门带着一股寒风朝他的脸扑面而来，刺骨的寒。
进屋时因为有暖气安钰瞳脱了大衣，现在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长袖。
冷入骨髓的寒不断的袭来，他双手抱着胳膊把自己缩起来，可是单薄的身躯压根抵抗不了强烈拂过的冷风。
因为发烧还在不断上升的体温让他的脑子有些晕，他下意识的敲着门想拿那件大衣。
在门外他拼命喊着：“瑾哥，瑾哥求你让我进去，或者把我的大衣给我也行，瑾哥！”
可是不管他怎么敲门怎么叫喊，苏瑾南都没有回应，就像是房子空无一人一样。
寒风袭来，他只能蜷缩着身体往外面走去，可他的钱包和手机都在那件大衣里，连坐车都得走出好远的路才有车辆。
身体越烧越厉害，他只能凭着意识想走出去拦上一辆车，拖着沉重们的身体他就这样走着走着。
忍受着冰冷的寒风，涌上蓄在眼眶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随着那一滴泪他心里的所有委屈都不断上涌，心脏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
“小学弟是谁？”昨晚折腾完安钰瞳翌日苏瑾南忽然沉声问。
安钰瞳愣了愣，抬起眼睛看他：“就、就我们学校的学弟。”
“瑾哥怎么了？”他不太明白苏瑾南的话，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而且他一向不会在意他在学校里的事的。
“听说他和你走得很近？”苏瑾南看向他，声音冷沉，“你是不是没搞清楚自己的立场？”
安钰瞳摇摇头，忽然笑了笑，凑到苏瑾南身边搂着他的胳膊：“瑾哥你吃醋啦？”
“安钰瞳，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手掐着安钰瞳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苏瑾南拇指摩挲着他的下唇。
他的力气有些大，扯到了安钰瞳下唇结了血痂的伤口，安钰瞳倒吸了口气。
“瑾哥我没有。”察觉到苏瑾南心情不太好，安钰瞳在他胳膊上蹭了蹭，抬起头软声道，“他只是同一个学校的学弟而已，我喜欢的一直是瑾哥。”
听到最后一句话苏瑾南的脸色总算好了些，望着安钰瞳还泛着白的小脸，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额头。
安钰瞳身体本就虚弱，后半夜被折腾的好几次醒来又昏过去，脸色始终没能恢复。
澄澈的眼睛看着他，闪闪亮亮的裹满了迷恋和沉沦，看的让人心尖尖上酥痒发麻。
“又浪了？”饶是苏瑾南他现在也知道安钰瞳的身体经不起他的再次折腾，喑哑的嗓音低声警告，“怎么这么浪？”
瞥见安钰瞳染着粉色的耳尖，苏瑾南望着落地窗勾了勾唇，有些恶劣的凑到安钰瞳耳边轻道：“这里也挺好，刺激不是？”
“不、不要……”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耳畔，安钰瞳敏感的往旁边躲了躲，他身体还酸疼的很，再被折腾一次肯定会下不来床的。
对上苏瑾南有些欲欲跃试的眼睛，他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身体：“瑾哥我现在不太舒服，不弄了好不好？”
“不要就别□□！”
……
“安钰瞳。”在只亮着一盏小夜灯的半夜，许久未回来的苏瑾南回来了。
男人冷声唤他，语气森冷的没有任何语调，“我说过的话你是当耳旁风吗？”
“什么？”刚醒来的安钰瞳疑惑的抬头看他，却对上了苏瑾南沉冷的眼眸。
他抿了抿唇，小声的问他：“……瑾哥，我是做错什么了吗？”
“做错什么？”苏瑾南忽然冷笑一下，捏着他的下巴说道，“你也知道你做错什么？”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能和别人搂搂抱抱？”他的力度稍微重了几分，安钰瞳轻抽了一口气。
“瑾哥，我没有……”
安钰瞳不知道苏瑾南为什么要这样说他，苏瑾南嗤笑道：“没有？你还真会装啊。”
“我真的没有……”不明就里的安钰瞳有些委屈，眼眶慢慢的红起来，“瑾哥我真的没有，我喜欢的只有你啊……”
苏瑾南晲着安钰瞳泛红湿润的眼睛转过身他抽出一根薄荷烟点燃抽了一口，白色的烟雾吐出迷蒙了他的脸，淡淡的薄荷味在房间里散开。
他轻嗤地又吸了口烟，在吐出第二口烟雾时他拉着安钰瞳的胳膊把他拉下了楼。
“瑾哥你要带我去哪？”安钰瞳吸了吸鼻子，没等到苏瑾南回应，客厅的门被打开。
“既然你能当众和那个人暧昧不清，那也不该在我这不是？”
雨声瓢泼，像是倾斜而下的泄洪噼里啪啦的响，被大风吹过雨水飘到了安钰瞳脸上，湿湿冷冷的。
随着“砰”的一声门被甩上，安钰瞳被隔在门外。
看着被关上的门，安钰瞳站在门口呆呆愣愣的盯着看了许久。
他穿着轻薄的睡衣，深夜下着暴雨的天气冷的让人发抖，带着冰凉雨水的风拂过落在他身上，他忍不住轻颤了下。
闪电在天上裂开照亮了大地，映照的光洒在安钰瞳身上，能看到他身上的睡衣被带风的雨水吹湿了一边身子，浅蓝色的睡衣沾了水变成了深蓝色。
一声巨大的雷声在天边炸开，安钰瞳冷的颤抖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他抱住已经被雨水吹湿的冰凉的身体靠在门旁边的墙壁上，蹲下来把自己紧紧缩成一团。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和别人那样……”他把头埋在双膝上，身体冷的止不住的颤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雨势并没有要停的打算，反而愈加的剧烈，地面上已经积了很多水，被风和雨吹打的玻璃窗也“砰砰”作响。
苏瑾南打开门时，安钰瞳厌恶冷蹲着缩在门旁边把自己的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
一道闪电掠过，照亮了安钰瞳早已被雨水打湿了的睡衣，以及他不断在瑟瑟发抖的身体。
苏瑾南拧了拧眉，他俯身把安钰瞳抱起来，少年白皙的脸颊泛起了不自然的红，闭上的眼睫在轻轻的颤抖，嘴里一直低喃着“我没有”。
身体冰冷的下意识蜷缩，安钰瞳眼尾红了一片。
……
那两年的记忆缓缓闪过，像是把以前他藏起来还会疼的伤疤一一掀开，把结痂了的伤疤再次弄的鲜血淋漓。
“……玉池桐……安钰瞳……”安钰瞳眼神涣散的看着天花板自嘲道，“真是可笑……”
“瞳瞳！”颜程颢把医生叫来，医生给安钰瞳检查完后颜程颢给他倒了杯热水，问道，“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
“颜程颢……”安钰瞳接过水道了谢，“那支笔谢谢你，这次以及上次，都很谢谢你。”
“那支笔……”颜程颢缓缓睁大眼睛望着安钰瞳，“瞳瞳你、你想起以前了？”
那支笔是他在出国那年偷偷送给安钰瞳的，害怕他会拒绝，便趁安钰瞳不在时偷偷塞进他的桌子里。
和那支笔一起的，还有他的一封信。
信上他没写什么，只写了一句话“恭喜你比赛获得第一名”，除了这句话他连名字都没署。
提起当年，颜程颢眉眼带着笑意和温柔：“……瞳瞳你是怎么知道是我的？”
“有同学看到你把转着笔的礼盒放我抽屉。”安钰瞳笑了笑道。
那支笔很贵重，一看logo就知道是专门定制的。
当年他收到那支笔时他立马就去找了颜程颢想把笔还他，可是那时候颜程颢已经办了退学手续，甚至已经在飞机上了。
颜程颢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低声自喃：“……也是，你那时候不可能记得有我这个人。”
以前他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安钰瞳，他甚至没有在安钰瞳面前光明正大的露脸，刚才听到安钰瞳提起以前的事那一瞬间他惊喜过头，差点忘了他连离开时都没有和安钰瞳道过别。
经过八年前那件事，想起他离开的那一年他无时无刻不在后悔。
“其实我挺幸运的。”颜程颢抬起头忽然笑道，“因为那支笔让你记住了我，至少在喜欢你的众多人之中，你还能记住我。”
“嗡嗡嗡——”手机的震动声忽然打破了现有的宁静。
安钰瞳瞥了眼来电备注，浓密的眼睫半垂，眼尾泛起的那抹红色还未消退。
颜程颢顺着安钰瞳的视线看过去，望见备注上的“瑾哥”他视线落在安钰瞳脸上。
他想开口问“不接吗”，但是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下去。
之前安钰瞳还没恢复记忆时看见苏瑾南眼里都是笑意，字里行间都能透出他的开心。
可是在安钰瞳记忆被触碰刺激到时，安钰瞳的情绪就开始不稳定，甚至每次都会很痛苦。
安钰瞳昏过去后似乎还梦到了什么让他难过的事，眼泪不自觉的从眼角滑落，眼睛现在都还泛着红。
苏瑾南和安钰瞳之间发生了什么？
颜程颢若有所思的低下眼，几秒后又抬起视线落在安钰瞳身上，他说道：“瞳瞳你饿了吧，我给你点外卖先吃个饭。”
“不用了，我已经恢复记忆了，可以出院了。”安钰瞳又对颜程颢道了一遍谢，“上次的医药费我问你你还没发给我，这次和上次的你一起发给我吧。”
安钰瞳的手机一直在震动，手机被握在手里震感使他的手缓缓发麻。
震颤感通过他的掌心逐渐的传至他的心脏，把他被酸涩难受浸泡的闷涨的心脏震得泛起了浪涌。
他的指尖微微发颤，缓了下他直接把还在震动的手机的来电给挂了。
“不用——”话到嘴边一半没说完颜程颢忽然想到什么径直改口道，“医药费就不用了，当瞳瞳你欠我两个人情，先请我吃个饭吧？”
这个理由让安钰瞳无法拒绝。
睨了眼好几个未接来电，安钰瞳本想直接关机，可是想着待会要付款便把摁在关机键的手指移开。
在餐厅里，颜程颢把夹在碟子里的鱼肉挑好刺再推给安钰瞳，他说道：“瞳瞳，听说我们学校附近最近又开了间牛蛙店，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吃的，有空我们回去尝尝？”
以前安钰瞳每次在苏瑾南过来时都会和他去吃牛蛙，他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安钰瞳，自然知道他的喜好。
安钰瞳愣了愣。
牛蛙……恍惚间他又想起了前些天苏瑾南给他做的牛蛙。
“好啊。”安钰瞳对颜程颢笑了笑，“不知道味道会不会一样。”
对牛蛙他也谈不上多喜欢，只是以前某次苏瑾南过来他正好想起刚新开的牛蛙他们便去吃了，后来每次苏瑾南过来他们都习惯会去吃那间牛蛙。
以前的记忆模糊又清晰，现在想起来总会觉得好遥远，遥远到他有时候会恍惚好一会儿。
吃完饭后颜程颢和安钰瞳走在路边的小道上，他正在找借口想送安钰瞳回去。
“小瞳！”身后忽然传来男人低沉焦急的声音。
安钰瞳和颜程颢转头，颜程颢对上眼前男人的视线时拧了拧眉。
男人身形修长匀称，他背对着路灯，灯光把他的影子拉长。
“小瞳，很晚了，我们回去吧。”男人敛着眉，对上安钰瞳时声音不自觉的放轻。
“回去？去哪？”安钰瞳忽然笑了笑，散漫的抬头看他。
“颜程颢，你先回去吧。”看了眼时间，安钰瞳转头对颜程颢说。
颜程颢还想说什么，但是想了想还是点点头离开了。
“……小瞳……你怎么不接电话？”苏瑾南声音有些哑，望着安钰瞳他轻声道，“我很担心。”
“担心什么？”安钰瞳轻撩起长睫，散漫的笑了笑，“也不是小孩子了，没必要担心。”
对上安钰瞳的眼睛，晲着他未达眼底的淡漠笑意苏瑾南心脏忽然像是被谁紧紧的揪住。
这个眼神……这个淡漠的眼神……
他薄唇缓缓张开，哽咽着差点说不出话，竭力的想压下心中鼓动的不安和害怕，深呼吸一下却连呼吸都疼。
“……小瞳，你、你都想起来了吗？”
安钰瞳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想起来什么？啊……想起来我和你曾经在一起过两年是吗？”
安钰瞳的一字一句像是一把锋利的刀，一刀一刀往他心脏最脆弱的地方插/去，把他心脏缓缓割开。
“这事说来也是可笑。”安钰瞳抬起眼眸自嘲的轻笑了下，“我竟然给自己做了两年的替身。”
“桐桐和瞳瞳，谁能分清呢，也就只有瑾哥你能分清了。”他挑了下眉笑，“对吧，瑾哥？”
苏瑾南身体僵住，安钰瞳说的话他无法反驳，一字一句的敲打在他的心上。
“……小瞳，对不起，我——”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也没什么原不原谅的。”
安钰瞳打断他：“爱和痛都是你给我的，可是……”
他顿了顿，深深呼吸下：“我累了，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了。”
以前的记忆又开始像是走马灯似的涌上来，带着未曾褪掉散去的苦涩与悲凉。
时隔几年再次遇见苏瑾南时一直在他心底深处涌动，让他追寻不到窥探不到的心底深处的声音——他终于找到了来源。
即使没有了玉池桐的记忆，他心底深处始终存着对苏瑾南的爱意。
再次遇见时不小心撞进苏瑾南怀里，望见他的第一眼心底深处就如海浪一般涌出了满怀的爱。
那两年苏瑾南对他的种种，带给他的委屈和难过他都一一隐忍下来，是因为以前的他把苏瑾南对他的好和爱刻在了骨子里，刻在了脑海深处。
苏瑾南喝醉说要吃虾饺那天，他即使发着烧也还是拒绝不了他的要求。
他在家给苏瑾南做好了送过去，可是后来却被苏瑾南说难吃让他重做把他大冬天锁在寒风凛冽的门外。
晲着苏瑾南，望着他漆黑如墨的眼眸，在难过委屈害怕交织的各种情绪中，他窥探不到的心底深处那个声音又涌出来。
以前他不明白那个声音为什么如影随形像是他上辈子丢失的记忆一样，融合着他对苏瑾南的爱席卷着他的心脏。
现在……他明白了，可却宁愿他和苏瑾南在三年前没有再次相遇。
“……小瞳，对不起，我不敢奢求你原谅我，可是……”苏瑾南伸出手想去牵安钰瞳的手，在安钰瞳下意识后退一步时他的手在半空中顿住，好一会儿才手指微弯握拳收起。
他的声音更哑了：“……你能不能不要赶我走？”
安钰瞳淡漠的看着苏瑾南没讲话。
“那两年……不，八年前我就该早点回来的。”苏瑾南胸腔剧烈的鼓动着，闷疼在心底深处钻出，锥心的疼。
八年前……
安钰瞳半垂下眼睫浅笑了下，心脏由钝痛传来剧烈的痛感，以前模糊的记忆逐渐被大火燃烧开缓缓清晰起来。
那天他听到有人讲幸运星能祈福，他特意去学了如何折幸运星，之后买了很多折幸运星的材料，在家虔诚的折着。
苏瑾南在国外他，他们只能通过信息电话或视频联系，他希望苏瑾南在外国一切顺利。
一边折着幸运星他一边把自己的期望放进幸运星里，看着一颗颗的幸运星被他放进罐子里他心里有些开心。
他想，只要折满一罐子的幸运星到时候他就可以带着出国给苏瑾南一个惊喜。
这样想着，他忍不住去看放在旁边的手机。
再过一个小时苏瑾南忙完就会给他打电话，待会他就可以听到他的声音了。
“砰！一声，忽然所有的灯光全灭了。
在漆黑一片里，火红的火光瞬间在他眼前烧起来，扑面而来的大火像是要吞噬整个世界。
火势烧红了半边天，把他困在熊熊烈火中，烈火聚成地狱恶鬼似的想要把所有都吞噬在腹中。
望着眼前的大火，他下意识的拿手机想拨打119，可是手机的讯号被切断了，手机根本不能用。
“爸爸妈妈……”在恐惧中回神他想跑去叫醒自己的父母，可是在他要跑出房间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反锁着，他根本打不开。
他拼命的拍着对外呼喊，可是外面只有东西掉下来的声音，根本无人应声。
火势烧的越来越旺，浓烟灌入房间，房间开始蒸腾起来。
在安钰瞳想砸窗户时他才发现自己身上的力气越来越弱，最后甚至连拍门的；力气也没有了。
跌倒在门边，仔细想了下他很快就明白这场火不是意外，就像他忽然间没有力气也不是意外，是被人下了药。
大火燃烧着，把一边天都染红了一片。
呛人的浓烟让他的意识越来越薄弱，恍然间他脑海忽然想起了苏瑾南出国前跟他说的话。
那天是盛夏里闪烁着满天繁星的一个晚上，苏瑾南牵着他的手和他一起上到了山顶。
他们相依而坐，他靠在苏瑾南肩膀抬头看着闪亮的星星。
望了眼天上的星星他脸上似乎没什么笑容，过了一会儿他侧过头去看苏瑾南。
“……哥哥，那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苏瑾南转头看他，他拉着苏瑾南的手轻声道：“你拒绝出国的事为什么要瞒着我？”
抬起头他抿了抿唇，说道：“虽然你出国后我们见面的时间就少了，可是我不希望你因为我放弃。”
苏瑾南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低垂眼睫摸摸他的头：“不是你的问题，是我不想和你分开。”
“可是……”少年的他抬起好看的眼睛看着苏瑾南，“出国不代表分开呀，我们还是在一起，只是……见面的时间少了。”
很快他就找到了解决办法：“不过我们可以打电话，还可以视频呀！”
“可我怕你被拐了。”苏瑾南捏了捏他的脸，轻笑道，“我的小团子长得这么好看又单纯，要是被人拐了可怎么办呢？”
“才不会！”少年气鼓鼓着脸，“我最喜欢哥哥了！怎么可能会被拐！”
苏瑾南愣了愣，语气柔下来：“难道你不会想我？”
“想的……”安钰瞳咬了咬唇，有些难过，“每天都想，可是我也想哥哥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像现在一样，我想哥哥也可以给你打电话。”
“我出国后短期内不会回来，有可能一出去就是几年。”男生语气平静严肃，像是在认真告诉他出国这件事并不是像去玩一样很快就能回来。
“……我知道。”安钰瞳有些难过的看他，“我想一直和哥哥在一起，可是我也知道以后变数很大，要是现在分开以后能一直在一起我愿意忍受。”
“你一直都在思考着这些事？”苏瑾南看着他这样不免心疼下来，装出来的严肃也都一瞬间破功。
把安钰瞳搂在怀里，他轻声哄，“我知道了，我的小宝贝最乖了，是我没考虑到对不起。”
“不是的……”少年摇头，“我知道哥哥在顾虑什么，以前是我一直缠着你，后来我也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可是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小孩子了，以前说的话也不是随口说说，我想成为能和哥哥并肩的人。”
“那你会等我回来对吗？”苏瑾南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与他对上视线，“给我个承诺，会等我吗？”
“会的！”他语气认真且坚定，“我会一直等哥哥回来！”
脑海的画面定格着，耳边不断的回荡着他答应苏瑾南的那句话。
“我会一直等哥哥回来！”
“我会一直等哥哥回来！”
“我会一直等哥哥回来！”
……
“瑾哥哥……”那时候他无力的靠在门上，手里紧紧的抓着脖子上带着的玉佩。
那枚玉佩是苏瑾南专门去为他求的，在他出国前特意去他以前没去过的寺庙祈福求到的。
那时候苏瑾南跟他说一定要天天带着，可以保佑他平安。
他的手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玉佩，半垂下眼睫，可依然遮不住眼里的难过、无助与绝望。
咳嗽了好几下，被浓烟呛到的声音沙哑，他哽咽道：“……对不起，瑾哥哥……我可能要食言了……对不起……”
熊熊大火朝他猛扑，他的意识在一片火光中逐渐远去，融在了一片漆黑里。
心脏鼓动的疼痛让他窒息，他深深呼吸一下，沙哑的声音缓声道：“……我累了。”
“小瞳！”
垂眸看着苏瑾南拉着他的手，他轻轻的挣开。
八年前那场大火带来的恐惧嵌在他的心底，回想起来已经耗尽了他的所有力气。
“……小瞳……”苏瑾南心尖哽着，嗓音哑沉的厉害，他恳求着，“我不奢求别的，我只是想留在你身边……”
安钰瞳撩起眼睫，似笑非笑，眼底却冷漠的很。
“我身边有小乖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9-2421:01:49~2021-09-2522:35: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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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深处似乎有什么在翻腾，像是泄洪似的直涌而上，汇聚成眼泪从眼睛里不断滚落。
“……那个也很可能是他的恋人不是吗？”
“……桐桐,我爱你……”
“……谁准你碰这张照片的！”
……
无数记忆猛地从心底深处撞击灌入脑海,把他的脑袋塞得满满的,记忆像是幻灯片似的一幕一幕的在他的脑海闪过。
“……瞳瞳！”颜程颢的声音在他耳边急促响起，慢慢的又像是离他越来越远在，最后消失在一片旋涡里。
……
“生日快乐！”
看到伊宁的消息，他点进去看。
伊宁给他发了张图片,点开看是苏瑾南的侧脸。
照片还没看两秒他的手机又震动几下,是伊宁给他发的信息。
[瞳瞳，你点开那张照片看墓碑上面刻的字。]
安钰瞳点开照片大图,照片里能看到下的雨不小，苏瑾南一手撑着伞一手拿着一束红色的玫瑰花。
他深邃俊逸的侧脸映在安钰瞳的眼里，他能看到苏瑾南深邃的眼眸里的温柔，就和苏瑾南在床上喊他“瞳瞳”时一样的温柔。
安钰瞳看了好一会儿,才按伊宁说的把照片慢慢放大看墓碑上面的字。
等他看清墓碑上面那三个字时,他顿了好会儿。
墓碑上刻着“玉池桐”三个字。
其余的字和墓碑上的照片拍照片的人没拍到,那个角度恰好就拍到了墓碑上刻着的“玉池桐”这三个字。
……
电话传来一声一声的响声,在被等待着接听。
“嘟……”
“嘟……”
“嘟……”
响了好久，在快要自动挂断后苏瑾南接了。
“……瑾哥？”安钰瞳小声的唤他。
苏瑾南那边传来浅淡的声音：“有事说事。”
安钰瞳的心绷紧,过了几秒他小声问：“瑾哥,你认识玉池桐吗？”
苏瑾南那边静了好几秒,语气有些冷沉：“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我就是想问问。”安钰瞳拿着手机的手和他的心脏一样紧紧揪起，他声音越来越小，“他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安钰瞳。”苏瑾南声音森冷不耐，“谁和你提过玉池桐？”
“没、没有……”安钰瞳抿了抿唇,“就、就不小心看到的，没有人提。”
“我不管是谁提的，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听明白吗？”
“难道我连问一句都不行吗？”安钰瞳声音哽咽，大声道，“我只是想要一点安全感而已，这样都不行吗？”
深呼吸下，他哑着声音问道：“……瑾哥，你们是恋人吗？”
忐忑的等着回答，手机那边却传来忙音。
苏瑾南把电话挂了。
……
“……老公呜……”
被苏瑾南一个用力，安钰瞳脚趾痉挛的蜷缩起来，他呜咽的轻哼着，仿似撒娇的委屈出声：“……老公轻、轻点……”
安钰瞳琥珀色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一汪盛着万千星河的清泉，在月光的映照下亮着星光，澄澈又纯净。
晲着这双眼睛，苏瑾南眸光微顿忍不住沉沦，他低头在安钰瞳的唇上轻咬，温柔的低喃：“桐桐……”
安钰瞳身体下意识的僵硬，听着这声“tongtong”他的心忽然被梗咽了下。
也许是他和玉池桐的名字读音一样，也许是照片里的苏瑾南眼神太温柔，让他下意识的觉得恐惧和卑微。
哪怕苏瑾南喜欢他，他听着这声“tongtong”还是会下意识的乱想和害怕。
“……老公，不要叫tongtong好不好……”
他在苏瑾南怀里蹭了蹭，把身体往他的怀里钻，软糯的声音轻声道：“叫一下别的……”
苏瑾南望着他，却不动声色的一个使劲，他忍不住呜咽出声。
“想叫什么？”
“不、不知道……但是不要叫tongtong好不好？”
他讨好的仰起头去亲苏瑾南的薄唇，水光潋滟的眼睛望着他，仿佛能把人的心都软化。
“你什么时候学会缠人了？”苏瑾南惩罚似的咬着他的唇，加深了那个吻，使坏的欺负着他，把他的呜咽声堵在嘴里。
随着一阵一阵的晃动安钰瞳的声音被撞的支离破碎，细碎的抽噎声只能从呼吸的空隙溜出来。
……
半夜醒来看着只有自己的空荡荡的床，安钰瞳下床走在走廊上，看到书房里亮着淡黄色的灯光，他朝书房走去。
在书房门口他刚要喊瑾哥，就听到书房里传出苏瑾南的声音。
在他站着的位置，他能看见苏瑾南的侧身，男人手里拿着一张照片，深邃的眼眸看着那张照片，眼里是安钰瞳不陌生的温柔。
他记得苏瑾南喊他“tongtong”时也是这样的温柔，在伊宁发的照片里他的眼神也是这般的温柔。
苏瑾南望着照片，他轻笑了下，嗓音轻柔又深情：“……我爱你。”
安钰瞳听到那声“我爱你”捂着嘴僵在原地，他从来没听过苏瑾南对他说我爱你。
即使他们在一起两年了，可是苏瑾南一次都没有对他说过我爱你，他以为男人不善表达，也很体谅的没让他说。
可是他却没想到苏瑾南不仅能说出“我爱你”，说这句话时的眼神和嗓音都是那么的温柔，像是裹满了爱意一样。
“玉池桐……桐桐……”他自嘲的笑出声，“桐桐……瞳瞳……我竟然自作多情了两年……”
原来他之前胡乱猜想的想法竟然是真的，苏瑾南一直喊的“tongtong”是“桐桐”而不是“瞳瞳”。
即使是苏瑾南在床上的温柔，也不是给他的。
“安钰瞳你在干嘛？”苏瑾南站在书房门口，望见他手里的照片，忽然过来一把夺过，怒道，“谁准你碰这张照片的！”
晶莹的眼泪从眼眶滚落，安钰瞳伸手抹掉脸上的泪，他看着苏瑾南，声音哽咽：“两年前你就是因为我和玉池桐长得像才把我带回来的对吗？”
睨见苏瑾南宝贝的擦着照片，他讽刺的笑了：“原来这两年我一直是个替身……”
“原来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安钰瞳一直以为当年他和苏瑾南都是对彼此一见钟情，所以男人才会在酒店侧门等他，还把他带回了家。
这两年他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因为苏瑾南要是想要找情人何必专门等一个才第一次见面的人，除了这个理由他找不到别的解释。
可在见到玉池桐的照片时他恍然醒悟，当年苏瑾南会专门等他带他回家，不是因为喜欢他，是因为他长得极像苏瑾南喜欢的人。
可是他竟然被瞒在鼓里两年……他所有的喜欢在这一刻全都变成了笑话……
他一直觉得只要苏瑾南有一点点的喜欢他，他也愿意待在他身边，可现在看来，就连那一点点的温柔，都是因为他在他身上看到了玉池桐的影子。
“真是可笑又讽刺啊……”安钰瞳笑着摇头，“难怪当时我问你喜不喜欢我你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反问我，最可笑的是我把那句反问当成你喜欢我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安钰瞳你说够了吗？”苏瑾南忽然开口，他望着安钰瞳，锋利的眉心紧蹙，“你是玉池桐的替身又如何，我们当时只是包养关系罢了，是你自己以为这是一场恋爱。”
安钰瞳微愣，记起当年苏瑾南在和他睡了的第二天给了他一张无限透支的黑卡，他从来没想过那是包养的意思。
沾了眼泪的长睫微垂，他浅笑了下：“……包养啊……有意思……”
……
“瞳瞳你醒了！”颜程颢见安钰瞳醒了赶忙去叫医生。
安钰瞳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在梦里已经湿润的眼睛涌着水雾，晶莹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没入他的头发里。
“……玉池桐……”他忽然轻笑了下，哑声喃喃，“……原来是我啊……”
他想起了，八年前所有的记忆他都想起了，以及他和苏瑾南再次遇见的那两年——他也想起了。
脑袋现在疼的厉害，所有被尘封的记忆一股脑的涌上来，撞击着他的大脑。
以前的记忆像是走马灯似的在他的脑海回转，一幕一幕的在他的脑海里掠过。
看流星雨的晚上，紧张的等待着电话接通：“喂，瑾哥，今晚你有空吗？”
苏瑾南那边停顿两秒，随后淡漠道：“我很忙，你要是闲就和你朋友同学去逛街或者去哪里玩都行，我不是给了一张卡你吗。”
安钰瞳握着手机的手又紧了几分，心脏不由得揪了起来，他垂下眼睫压着心里的情绪正要开口，苏瑾南低沉磁性的嗓音通过电子设备传来：“以后没事别给我打电话，我很忙。”
这句话话音刚落，对面就挂了电话。
……
“……桐桐，我想吃虾饺……”
安钰瞳刚吃完退烧药就接到苏瑾南的电话，他摸了摸自己还烫着的额头还是忍不住应下来。
做好虾饺去到苏瑾南家他开门进去，屋里并没有开灯，他关上门正要摸索开关开灯时苏瑾南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面前抱住了他。
苏瑾南把他抱得很紧，他的身上还残留着酒香味，应该是刚才喝了酒。
“……桐桐。”苏瑾南轻声唤着他，他怕苏瑾南饿了轻轻拍了拍他让他先吃虾饺。
把刚做好还热乎着的虾饺打开，苏瑾南吃了一口就吐了，一把将全部虾饺都甩到地上，冷声道：“不是这个味道！”
安钰瞳被吓了一大跳，他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苏瑾南那边轻嗤了声，哼笑：“真难吃！”
安钰瞳从没觉得自己的厨艺很好，可是在苏瑾南嗤笑的说着难吃时，他微垂着眼睫没有讲话。
借着外面的微弱灯光他看着洒了一地的虾饺，眼眶微红。
这虾饺是他亲手做的，那时候才吃退烧药，身体还很难受，虽然他不期待苏瑾南很喜欢，可却没想到苏瑾南会这么厌恶。
“你再去做！”苏瑾南扯住他的手臂把他往门口的方向拉，开了门把他推出去冰冷的声音说道，“别再做的像刚才那样难吃！”
“没做好就别过来了！”说完这句话苏瑾南“砰”的关上了门。
甩上的门带着一股寒风朝他的脸扑面而来，刺骨的寒。
进屋时因为有暖气安钰瞳脱了大衣，现在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长袖。
冷入骨髓的寒不断的袭来，他双手抱着胳膊把自己缩起来，可是单薄的身躯压根抵抗不了强烈拂过的冷风。
因为发烧还在不断上升的体温让他的脑子有些晕，他下意识的敲着门想拿那件大衣。
在门外他拼命喊着：“瑾哥，瑾哥求你让我进去，或者把我的大衣给我也行，瑾哥！”
可是不管他怎么敲门怎么叫喊，苏瑾南都没有回应，就像是房子空无一人一样。
寒风袭来，他只能蜷缩着身体往外面走去，可他的钱包和手机都在那件大衣里，连坐车都得走出好远的路才有车辆。
身体越烧越厉害，他只能凭着意识想走出去拦上一辆车，拖着沉重们的身体他就这样走着走着。
忍受着冰冷的寒风，涌上蓄在眼眶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随着那一滴泪他心里的所有委屈都不断上涌，心脏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
“小学弟是谁？”昨晚折腾完安钰瞳翌日苏瑾南忽然沉声问。
安钰瞳愣了愣，抬起眼睛看他：“就、就我们学校的学弟。”
“瑾哥怎么了？”他不太明白苏瑾南的话，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而且他一向不会在意他在学校里的事的。
“听说他和你走得很近？”苏瑾南看向他，声音冷沉，“你是不是没搞清楚自己的立场？”
安钰瞳摇摇头，忽然笑了笑，凑到苏瑾南身边搂着他的胳膊：“瑾哥你吃醋啦？”
“安钰瞳，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手掐着安钰瞳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苏瑾南拇指摩挲着他的下唇。
他的力气有些大，扯到了安钰瞳下唇结了血痂的伤口，安钰瞳倒吸了口气。
“瑾哥我没有。”察觉到苏瑾南心情不太好，安钰瞳在他胳膊上蹭了蹭，抬起头软声道，“他只是同一个学校的学弟而已，我喜欢的一直是瑾哥。”
听到最后一句话苏瑾南的脸色总算好了些，望着安钰瞳还泛着白的小脸，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额头。
安钰瞳身体本就虚弱，后半夜被折腾的好几次醒来又昏过去，脸色始终没能恢复。
澄澈的眼睛看着他，闪闪亮亮的裹满了迷恋和沉沦，看的让人心尖尖上酥痒发麻。
“又浪了？”饶是苏瑾南他现在也知道安钰瞳的身体经不起他的再次折腾，喑哑的嗓音低声警告，“怎么这么浪？”
瞥见安钰瞳染着粉色的耳尖，苏瑾南望着落地窗勾了勾唇，有些恶劣的凑到安钰瞳耳边轻道：“这里也挺好，刺激不是？”
“不、不要……”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耳畔，安钰瞳敏感的往旁边躲了躲，他身体还酸疼的很，再被折腾一次肯定会下不来床的。
对上苏瑾南有些欲欲跃试的眼睛，他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身体：“瑾哥我现在不太舒服，不弄了好不好？”
“不要就别□□！”
……
“安钰瞳。”在只亮着一盏小夜灯的半夜，许久未回来的苏瑾南回来了。
男人冷声唤他，语气森冷的没有任何语调，“我说过的话你是当耳旁风吗？”
“什么？”刚醒来的安钰瞳疑惑的抬头看他，却对上了苏瑾南沉冷的眼眸。
他抿了抿唇，小声的问他：“……瑾哥，我是做错什么了吗？”
“做错什么？”苏瑾南忽然冷笑一下，捏着他的下巴说道，“你也知道你做错什么？”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能和别人搂搂抱抱？”他的力度稍微重了几分，安钰瞳轻抽了一口气。
“瑾哥，我没有……”
安钰瞳不知道苏瑾南为什么要这样说他，苏瑾南嗤笑道：“没有？你还真会装啊。”
“我真的没有……”不明就里的安钰瞳有些委屈，眼眶慢慢的红起来，“瑾哥我真的没有，我喜欢的只有你啊……”
苏瑾南晲着安钰瞳泛红湿润的眼睛转过身他抽出一根薄荷烟点燃抽了一口，白色的烟雾吐出迷蒙了他的脸，淡淡的薄荷味在房间里散开。
他轻嗤地又吸了口烟，在吐出第二口烟雾时他拉着安钰瞳的胳膊把他拉下了楼。
“瑾哥你要带我去哪？”安钰瞳吸了吸鼻子，没等到苏瑾南回应，客厅的门被打开。
“既然你能当众和那个人暧昧不清，那也不该在我这不是？”
雨声瓢泼，像是倾斜而下的泄洪噼里啪啦的响，被大风吹过雨水飘到了安钰瞳脸上，湿湿冷冷的。
随着“砰”的一声门被甩上，安钰瞳被隔在门外。
看着被关上的门，安钰瞳站在门口呆呆愣愣的盯着看了许久。
他穿着轻薄的睡衣，深夜下着暴雨的天气冷的让人发抖，带着冰凉雨水的风拂过落在他身上，他忍不住轻颤了下。
闪电在天上裂开照亮了大地，映照的光洒在安钰瞳身上，能看到他身上的睡衣被带风的雨水吹湿了一边身子，浅蓝色的睡衣沾了水变成了深蓝色。
一声巨大的雷声在天边炸开，安钰瞳冷的颤抖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他抱住已经被雨水吹湿的冰凉的身体靠在门旁边的墙壁上，蹲下来把自己紧紧缩成一团。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和别人那样……”他把头埋在双膝上，身体冷的止不住的颤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雨势并没有要停的打算，反而愈加的剧烈，地面上已经积了很多水，被风和雨吹打的玻璃窗也“砰砰”作响。
苏瑾南打开门时，安钰瞳厌恶冷蹲着缩在门旁边把自己的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
一道闪电掠过，照亮了安钰瞳早已被雨水打湿了的睡衣，以及他不断在瑟瑟发抖的身体。
苏瑾南拧了拧眉，他俯身把安钰瞳抱起来，少年白皙的脸颊泛起了不自然的红，闭上的眼睫在轻轻的颤抖，嘴里一直低喃着“我没有”。
身体冰冷的下意识蜷缩，安钰瞳眼尾红了一片。
……
那两年的记忆缓缓闪过，像是把以前他藏起来还会疼的伤疤一一掀开，把结痂了的伤疤再次弄的鲜血淋漓。
“……玉池桐……安钰瞳……”安钰瞳眼神涣散的看着天花板自嘲道，“真是可笑……”
“瞳瞳！”颜程颢把医生叫来，医生给安钰瞳检查完后颜程颢给他倒了杯热水，问道，“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
“颜程颢……”安钰瞳接过水道了谢，“那支笔谢谢你，这次以及上次，都很谢谢你。”
“那支笔……”颜程颢缓缓睁大眼睛望着安钰瞳，“瞳瞳你、你想起以前了？”
那支笔是他在出国那年偷偷送给安钰瞳的，害怕他会拒绝，便趁安钰瞳不在时偷偷塞进他的桌子里。
和那支笔一起的，还有他的一封信。
信上他没写什么，只写了一句话“恭喜你比赛获得第一名”，除了这句话他连名字都没署。
提起当年，颜程颢眉眼带着笑意和温柔：“……瞳瞳你是怎么知道是我的？”
“有同学看到你把转着笔的礼盒放我抽屉。”安钰瞳笑了笑道。
那支笔很贵重，一看logo就知道是专门定制的。
当年他收到那支笔时他立马就去找了颜程颢想把笔还他，可是那时候颜程颢已经办了退学手续，甚至已经在飞机上了。
颜程颢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低声自喃：“……也是，你那时候不可能记得有我这个人。”
以前他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安钰瞳，他甚至没有在安钰瞳面前光明正大的露脸，刚才听到安钰瞳提起以前的事那一瞬间他惊喜过头，差点忘了他连离开时都没有和安钰瞳道过别。
经过八年前那件事，想起他离开的那一年他无时无刻不在后悔。
“其实我挺幸运的。”颜程颢抬起头忽然笑道，“因为那支笔让你记住了我，至少在喜欢你的众多人之中，你还能记住我。”
“嗡嗡嗡——”手机的震动声忽然打破了现有的宁静。
安钰瞳瞥了眼来电备注，浓密的眼睫半垂，眼尾泛起的那抹红色还未消退。
颜程颢顺着安钰瞳的视线看过去，望见备注上的“瑾哥”他视线落在安钰瞳脸上。
他想开口问“不接吗”，但是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下去。
之前安钰瞳还没恢复记忆时看见苏瑾南眼里都是笑意，字里行间都能透出他的开心。
可是在安钰瞳记忆被触碰刺激到时，安钰瞳的情绪就开始不稳定，甚至每次都会很痛苦。
安钰瞳昏过去后似乎还梦到了什么让他难过的事，眼泪不自觉的从眼角滑落，眼睛现在都还泛着红。
苏瑾南和安钰瞳之间发生了什么？
颜程颢若有所思的低下眼，几秒后又抬起视线落在安钰瞳身上，他说道：“瞳瞳你饿了吧，我给你点外卖先吃个饭。”
“不用了，我已经恢复记忆了，可以出院了。”安钰瞳又对颜程颢道了一遍谢，“上次的医药费我问你你还没发给我，这次和上次的你一起发给我吧。”
安钰瞳的手机一直在震动，手机被握在手里震感使他的手缓缓发麻。
震颤感通过他的掌心逐渐的传至他的心脏，把他被酸涩难受浸泡的闷涨的心脏震得泛起了浪涌。
他的指尖微微发颤，缓了下他直接把还在震动的手机的来电给挂了。
“不用——”话到嘴边一半没说完颜程颢忽然想到什么径直改口道，“医药费就不用了，当瞳瞳你欠我两个人情，先请我吃个饭吧？”
这个理由让安钰瞳无法拒绝。
睨了眼好几个未接来电，安钰瞳本想直接关机，可是想着待会要付款便把摁在关机键的手指移开。
在餐厅里，颜程颢把夹在碟子里的鱼肉挑好刺再推给安钰瞳，他说道：“瞳瞳，听说我们学校附近最近又开了间牛蛙店，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吃的，有空我们回去尝尝？”
以前安钰瞳每次在苏瑾南过来时都会和他去吃牛蛙，他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安钰瞳，自然知道他的喜好。
安钰瞳愣了愣。
牛蛙……恍惚间他又想起了前些天苏瑾南给他做的牛蛙。
“好啊。”安钰瞳对颜程颢笑了笑，“不知道味道会不会一样。”
对牛蛙他也谈不上多喜欢，只是以前某次苏瑾南过来他正好想起刚新开的牛蛙他们便去吃了，后来每次苏瑾南过来他们都习惯会去吃那间牛蛙。
以前的记忆模糊又清晰，现在想起来总会觉得好遥远，遥远到他有时候会恍惚好一会儿。
吃完饭后颜程颢和安钰瞳走在路边的小道上，他正在找借口想送安钰瞳回去。
“小瞳！”身后忽然传来男人低沉焦急的声音。
安钰瞳和颜程颢转头，颜程颢对上眼前男人的视线时拧了拧眉。
男人身形修长匀称，他背对着路灯，灯光把他的影子拉长。
“小瞳，很晚了，我们回去吧。”男人敛着眉，对上安钰瞳时声音不自觉的放轻。
“回去？去哪？”安钰瞳忽然笑了笑，散漫的抬头看他。
“颜程颢，你先回去吧。”看了眼时间，安钰瞳转头对颜程颢说。
颜程颢还想说什么，但是想了想还是点点头离开了。
“……小瞳……你怎么不接电话？”苏瑾南声音有些哑，望着安钰瞳他轻声道，“我很担心。”
“担心什么？”安钰瞳轻撩起长睫，散漫的笑了笑，“也不是小孩子了，没必要担心。”
对上安钰瞳的眼睛，晲着他未达眼底的淡漠笑意苏瑾南心脏忽然像是被谁紧紧的揪住。
这个眼神……这个淡漠的眼神……
他薄唇缓缓张开，哽咽着差点说不出话，竭力的想压下心中鼓动的不安和害怕，深呼吸一下却连呼吸都疼。
“……小瞳，你、你都想起来了吗？”
安钰瞳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想起来什么？啊……想起来我和你曾经在一起过两年是吗？”
安钰瞳的一字一句像是一把锋利的刀，一刀一刀往他心脏最脆弱的地方插/去，把他心脏缓缓割开。
“这事说来也是可笑。”安钰瞳抬起眼眸自嘲的轻笑了下，“我竟然给自己做了两年的替身。”
“桐桐和瞳瞳，谁能分清呢，也就只有瑾哥你能分清了。”他挑了下眉笑，“对吧，瑾哥？”
苏瑾南身体僵住，安钰瞳说的话他无法反驳，一字一句的敲打在他的心上。
“……小瞳，对不起，我——”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也没什么原不原谅的。”
安钰瞳打断他：“爱和痛都是你给我的，可是……”
他顿了顿，深深呼吸下：“我累了，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了。”
以前的记忆又开始像是走马灯似的涌上来，带着未曾褪掉散去的苦涩与悲凉。
时隔几年再次遇见苏瑾南时一直在他心底深处涌动，让他追寻不到窥探不到的心底深处的声音——他终于找到了来源。
即使没有了玉池桐的记忆，他心底深处始终存着对苏瑾南的爱意。
再次遇见时不小心撞进苏瑾南怀里，望见他的第一眼心底深处就如海浪一般涌出了满怀的爱。
那两年苏瑾南对他的种种，带给他的委屈和难过他都一一隐忍下来，是因为以前的他把苏瑾南对他的好和爱刻在了骨子里，刻在了脑海深处。
苏瑾南喝醉说要吃虾饺那天，他即使发着烧也还是拒绝不了他的要求。
他在家给苏瑾南做好了送过去，可是后来却被苏瑾南说难吃让他重做把他大冬天锁在寒风凛冽的门外。
晲着苏瑾南，望着他漆黑如墨的眼眸，在难过委屈害怕交织的各种情绪中，他窥探不到的心底深处那个声音又涌出来。
以前他不明白那个声音为什么如影随形像是他上辈子丢失的记忆一样，融合着他对苏瑾南的爱席卷着他的心脏。
现在……他明白了，可却宁愿他和苏瑾南在三年前没有再次相遇。
“……小瞳，对不起，我不敢奢求你原谅我，可是……”苏瑾南伸出手想去牵安钰瞳的手，在安钰瞳下意识后退一步时他的手在半空中顿住，好一会儿才手指微弯握拳收起。
他的声音更哑了：“……你能不能不要赶我走？”
安钰瞳淡漠的看着苏瑾南没讲话。
“那两年……不，八年前我就该早点回来的。”苏瑾南胸腔剧烈的鼓动着，闷疼在心底深处钻出，锥心的疼。
八年前……
安钰瞳半垂下眼睫浅笑了下，心脏由钝痛传来剧烈的痛感，以前模糊的记忆逐渐被大火燃烧开缓缓清晰起来。
那天他听到有人讲幸运星能祈福，他特意去学了如何折幸运星，之后买了很多折幸运星的材料，在家虔诚的折着。
苏瑾南在国外他，他们只能通过信息电话或视频联系，他希望苏瑾南在外国一切顺利。
一边折着幸运星他一边把自己的期望放进幸运星里，看着一颗颗的幸运星被他放进罐子里他心里有些开心。
他想，只要折满一罐子的幸运星到时候他就可以带着出国给苏瑾南一个惊喜。
这样想着，他忍不住去看放在旁边的手机。
再过一个小时苏瑾南忙完就会给他打电话，待会他就可以听到他的声音了。
“砰！一声，忽然所有的灯光全灭了。
在漆黑一片里，火红的火光瞬间在他眼前烧起来，扑面而来的大火像是要吞噬整个世界。
火势烧红了半边天，把他困在熊熊烈火中，烈火聚成地狱恶鬼似的想要把所有都吞噬在腹中。
望着眼前的大火，他下意识的拿手机想拨打119，可是手机的讯号被切断了，手机根本不能用。
“爸爸妈妈……”在恐惧中回神他想跑去叫醒自己的父母，可是在他要跑出房间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反锁着，他根本打不开。
他拼命的拍着对外呼喊，可是外面只有东西掉下来的声音，根本无人应声。
火势烧的越来越旺，浓烟灌入房间，房间开始蒸腾起来。
在安钰瞳想砸窗户时他才发现自己身上的力气越来越弱，最后甚至连拍门的；力气也没有了。
跌倒在门边，仔细想了下他很快就明白这场火不是意外，就像他忽然间没有力气也不是意外，是被人下了药。
大火燃烧着，把一边天都染红了一片。
呛人的浓烟让他的意识越来越薄弱，恍然间他脑海忽然想起了苏瑾南出国前跟他说的话。
那天是盛夏里闪烁着满天繁星的一个晚上，苏瑾南牵着他的手和他一起上到了山顶。
他们相依而坐，他靠在苏瑾南肩膀抬头看着闪亮的星星。
望了眼天上的星星他脸上似乎没什么笑容，过了一会儿他侧过头去看苏瑾南。
“……哥哥，那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苏瑾南转头看他，他拉着苏瑾南的手轻声道：“你拒绝出国的事为什么要瞒着我？”
抬起头他抿了抿唇，说道：“虽然你出国后我们见面的时间就少了，可是我不希望你因为我放弃。”
苏瑾南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低垂眼睫摸摸他的头：“不是你的问题，是我不想和你分开。”
“可是……”少年的他抬起好看的眼睛看着苏瑾南，“出国不代表分开呀，我们还是在一起，只是……见面的时间少了。”
很快他就找到了解决办法：“不过我们可以打电话，还可以视频呀！”
“可我怕你被拐了。”苏瑾南捏了捏他的脸，轻笑道，“我的小团子长得这么好看又单纯，要是被人拐了可怎么办呢？”
“才不会！”少年气鼓鼓着脸，“我最喜欢哥哥了！怎么可能会被拐！”
苏瑾南愣了愣，语气柔下来：“难道你不会想我？”
“想的……”安钰瞳咬了咬唇，有些难过，“每天都想，可是我也想哥哥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像现在一样，我想哥哥也可以给你打电话。”
“我出国后短期内不会回来，有可能一出去就是几年。”男生语气平静严肃，像是在认真告诉他出国这件事并不是像去玩一样很快就能回来。
“……我知道。”安钰瞳有些难过的看他，“我想一直和哥哥在一起，可是我也知道以后变数很大，要是现在分开以后能一直在一起我愿意忍受。”
“你一直都在思考着这些事？”苏瑾南看着他这样不免心疼下来，装出来的严肃也都一瞬间破功。
把安钰瞳搂在怀里，他轻声哄，“我知道了，我的小宝贝最乖了，是我没考虑到对不起。”
“不是的……”少年摇头，“我知道哥哥在顾虑什么，以前是我一直缠着你，后来我也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可是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小孩子了，以前说的话也不是随口说说，我想成为能和哥哥并肩的人。”
“那你会等我回来对吗？”苏瑾南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与他对上视线，“给我个承诺，会等我吗？”
“会的！”他语气认真且坚定，“我会一直等哥哥回来！”
脑海的画面定格着，耳边不断的回荡着他答应苏瑾南的那句话。
“我会一直等哥哥回来！”
“我会一直等哥哥回来！”
“我会一直等哥哥回来！”
……
“瑾哥哥……”那时候他无力的靠在门上，手里紧紧的抓着脖子上带着的玉佩。
那枚玉佩是苏瑾南专门去为他求的，在他出国前特意去他以前没去过的寺庙祈福求到的。
那时候苏瑾南跟他说一定要天天带着，可以保佑他平安。
他的手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玉佩，半垂下眼睫，可依然遮不住眼里的难过、无助与绝望。
咳嗽了好几下，被浓烟呛到的声音沙哑，他哽咽道：“……对不起，瑾哥哥……我可能要食言了……对不起……”
熊熊大火朝他猛扑，他的意识在一片火光中逐渐远去，融在了一片漆黑里。
心脏鼓动的疼痛让他窒息，他深深呼吸一下，沙哑的声音缓声道：“……我累了。”
“小瞳！”
垂眸看着苏瑾南拉着他的手，他轻轻的挣开。
八年前那场大火带来的恐惧嵌在他的心底，回想起来已经耗尽了他的所有力气。
“……小瞳……”苏瑾南心尖哽着，嗓音哑沉的厉害，他恳求着，“我不奢求别的，我只是想留在你身边……”
安钰瞳撩起眼睫，似笑非笑，眼底却冷漠的很。
“我身边有小乖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9-2421:01:49~2021-09-2522:35: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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