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西亚的新原则_以身饲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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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拉西亚的新原则

  阅书阁格拉西亚猛地睁开了眼睛。

  “啊呀,殿下,您可算醒了。”仆从模样的人见他睁眼,长出一口气,“被领主见您又装死,不得把他气个半死?”

  格拉西亚坐在椅子里,觉得胸口一阵阵闷,颤着手按住怦怦直跳的心脏:“你是谁?”

  仆人没有半点诧异:“我是塞文特,殿下。失忆这一招您用过啦!”

  格拉西亚没顾得上回应他。

  入目的尽是黑色的木梁、黑色的墙壁,面积只有半间卧室那么大,仿佛一座空洞的坟墓。

  “这是……”格拉西亚干咳了一声,“曼恩堡?”

  “没错,殿下,”塞文特点点头。

  格拉西亚下意识地要时间,但打开自己的手掌,入目的却是一只富有光泽的丝绒手套。

  ……一只。

  他撸下手套,觉自己的光脑像一块软布,顺利地卷成一团,没有半点抗干扰能力。

  一只普普通通的手套。

  光脑呢?

  他攥紧了软绵绵的绒布:“距离拜神礼过去多长时间了?”

  “什么拜神礼啊,殿下?”塞文特笑了,“拜神礼还早呢。大巫说今年的风雪来得迟,至少要再过半个月吧。”

  格拉西亚又愣住了。

  他又一次下意识地打开手掌,可丝绒手套揉成一团,什么也没显示出来。

  没有光脑,没有时间。

  他也不记得进入霜星的时间。

  “现在是什么日子?什么历法?”格拉西亚问,“环网时间是哪一天?”

  “风年十一月六日。”塞文特回答他,“什么是环网,殿下?”

  格拉西亚被他的问题扼住了呼吸。

  他和环网、和克洛斯失去联系了。

  他从椅子里站起身,但脚步有点摇晃,身上南方领地的传统长袍绊得他一个踉跄。

  衣服都变了,电磁枪等武器自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游戏刷新导致的故障?还是剧情本来就如此?

  他连退出键都没有!

  “去城里找,”他在原地站住,觉得有点头晕目眩,“去城里找!找克洛斯!”

  “您说的是……克洛斯殿下吗?”塞文特神色不解,“他一个月前从北方领地起程,现在应该快到曼恩城了。”

  “殿下?”格拉西亚转过黑漆漆的瞳孔,“北方?”

  塞文特被他的眼神盯得有点抖:“您不记得了吗,殿下?北方领主的次子克洛斯殿下要趁这次拜神礼与您完婚……”

  “我是谁?”

  “什么?”

  “回答我!”格拉西亚厉声喝道,“我是谁!”

  “南方领主的幼子格拉西亚殿下!”塞文特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我不敢骗您!”

  幼子。

  格拉西亚厌恶他这副奴仆模样,一脚踢中塞文特的膝盖:“站起来说话!他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塞文特被他踢翻在地,忙不迭爬起身,垂头避开格拉西亚的目光:“这是您二位幼时的约定,也是大巫见证的、无法更改的婚约。”

  往日一提到这位北方的克洛斯,格拉西亚免不了怒冲冠,塞文特也做好了挨打挨骂的准备。

  可他等来的却是一阵笑——起初很低微,后来越来越高昂、越来越激动,似乎愉快到了极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格拉西亚长得确实好,长期处于男性状态,精神飒爽,每每出行,总能吸引曼恩城里的年轻人,催着他们分化——成男成女都有,所以背地里又有人称他“南方领地的催化剂”。

  可格拉西亚被婚约困扰,好久、好久没有露出过轻松的表情了。

  塞文特先是觉得高兴,但立刻忧心忡忡地想,格拉西亚殿下被气坏脑子了。

  格拉西亚按住桌面,镇定心神:“我同意和克洛斯结婚。”

  这句突如其来的话验证了塞文特的猜测。

  格拉西亚殿下之前为了推脱婚约,和领主大闹了一场,被关进这间坟墓似的禁闭室里,一直嚷嚷着宁死不屈,怎么突然服软了?

  他打量着格拉西亚的表情:“您……您确定吗,殿下?领主经不起您再一次反悔了。”

  “我确定,塞文特。”格拉西亚温和地点点头,“快去,去,北方的队伍到哪里了?我要亲自迎接他们。”

  塞文特眨眨眼睛:“殿下,我替您通报领主。”

  仆人冲出屋子,但非常谨慎地反身落了锁。

  格拉西亚·曼恩坐在椅子里,越想越觉得有意思。

  这就是克洛斯的报复?惩罚?

  用婚礼……羞辱他?

  哎,克洛斯他——他怎么这么朴素、这么单纯、这么可爱啊!

  格拉西亚,老曼恩的子嗣,因黑色的头与瞳孔备受领主宠爱,自幼性格顽劣,强拉北方领主幼子立下婚约,长大后拒不履约,破天荒与老曼恩大吵一架,被关入禁闭室,面壁思过。

  但他依然是老曼恩最宠爱的孩子,所以老曼恩没有克扣他的物质条件,即使在禁闭室,也有塞文特跟随服侍,保证满足爱子的一切需求。

  打开心结的格拉西亚自然让领主大加赞赏,很快放他出了禁闭室,回到原先的寝宫。

  说是“寝宫”,其实是间带花园的大套房。

  格拉西亚来回走动,打量自己的新住处,心里很是嫌弃——满打满算也没有六十六个独立房间,更没有独栋的钟楼、塔楼、剧场、画廊,这算什么宫殿?

  撑死了就是座大点的别墅。

  他完了二楼的房屋位置,沿着楼梯进入一楼的大厅,一路都在沉思。

  他在思索拜神礼上的意外。

  他想接神像,却没接到,反而在曼恩堡里醒来,一睁眼变成了格拉西亚·曼恩。

  现在来,他们起初接下任务的时候,涉事人的名字就用方格隐去,似乎暗示了“从受托人变成委托人”就是游戏的正常走向。

  而现在,游戏仍在继续,只是“浸入式”的体验感直线上升,连光脑这种外援都没有了,十有八九恐怕就是游戏设定。

  格拉西亚走进前庭,满目白雪刺得他眼睛痛。

  如果克洛斯真的成了北方的客人,自己当然不会推拒这场婚礼。

  可这样一来,任务怎么办?

  摩洛给他们的任务是“带委托人离开霜星”,这个任务要不要继续?

  现在和环网的联系断了,他也没法确定。

  唉,也许他早应该问问摩洛这个游戏的主题到底是什么。

  如果玩家的唯一目标是完成任务,那他没别的办法,只能遵照系统设定,尽快离开霜星。

  可这样一来,就说不通了啊——

  克洛斯能这么简单地放他走吗?

  他选中这个游戏的最初目标,不是为了“复仇”吗?

  如果克洛斯将结婚视作对格拉西亚的侮辱,视作一种复仇手段,那——那没得说了,格拉西亚肯定全力配合,乖乖留下来履行“幼时的约定”。

  如果真的是克洛斯的复仇……

  格拉西亚顿住脚步。

  他一直没有时间,或者说没有勇气回自己对克洛斯做了什么。

  他呆在克洛斯身边,仿佛呆在保护罩里,自然有克洛斯替他承受那种伤害、痛苦和不甘。

  格拉西亚上一次回顾,还是克洛斯脑死亡期间,可那一次有机械黛娅替他分神。

  现在,独自在曼恩堡里,没有仆人敢于上前打扰,他一个人,便找不到借口推脱了。

  格拉西亚强迫自己面对现实。

  现实是什么?

  他给克洛斯造成了伤害。

  造成了什么伤害?

  格拉西亚在心里默默地数。

  在维尔林西亚上,他给克洛斯用药、用言语羞辱他、强迫他在自己面前跪服、用成瘾药物操控他的身体、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在乔卡上,他隐瞒与林达尔的关系、强迫他穿鱼尾、推他入海、送服过量安眠药。

  如果把克洛斯换成自己。

  格拉西亚设身处地地想象了一下,忍不住骂了一声。

  ——原来我是这样一个混蛋。

  不过他也渐渐意识到一个奇妙的事实。

  原来克洛斯在自己怀里安然入眠的时候,竟然对自己恨得咬牙切齿。

  真是让人……激动万分。

  如果这真是克洛斯的惩罚,他会怎么处罚我呢?

  以死谢罪吗?

  格拉西亚重新迈开脚步,心中暗忖。

  也不是不行。

  格拉西亚并不畏惧死亡。

  不过他已经在游戏里死过很多回了,而克洛斯的表情似乎称不上愉快。

  克洛斯想要什么?

  格拉西亚只能等他抵达的时候亲自问他了。

  说来奇怪,他和克洛斯在游戏里已经度过半个多月了,他却一直没猜中对方的真实意图。

  大概是因为愉悦——和克洛斯相处时的愉悦——磨钝了他的敏锐思维、埋没了他的过人能力。

  理智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好事。

  但感性,像克洛斯的手,轻抚他的额头、鼻梁、唇瓣,最后抬起他的下巴,问他:“你怕什么呢?”

  我什么也不怕。

  格拉西亚回答克洛斯,也回答自己:“我什么也不怕。我活着一天,就该高兴一天,无论是星际运送还是卡西-酮,无论是摩洛还是克洛斯,都是为了我的目标服务。”

  格拉西亚又一次停住了脚步。

  短短一段走廊他走了小半天。

  走廊上经过几个仆人,见到格拉西亚,恭恭敬敬地向他鞠躬。

  格拉西亚没理他们。

  他在混沌的脑袋里捕捉、整理,隐约触到了自己的原则。

  第一,要让格拉西亚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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