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_不是吧君子也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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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

  不是吧君子也防匠作三十九、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孤殿。

  一座年久失修的泥塑大佛前桌上,有一粒屹立在蜡芯上的烛火,摇摇晃晃。

  晃动的烛焰令大殿内一老迈一年轻、两道岿然不动的身影,也左摇右摆起来。

  欧阳戎纹丝不动,陇袖垂目。

  释门中人遇见此事,可以佛叹一声阿弥陀佛。

  而他是儒生,自然不行。

  可沉默,本身就是一种表态。

  善导大师两条细长的白眉微微抬起,忍不住多瞧了两眼面前缄默的年轻人:

  “两日圣旨就要到了,明府还是想想,如何妥当应对,尽量少伤百姓。”

  老僧语气有些愧疚,再度佛唱一声,规劝道:

  “建造四方佛像与颂德天枢之事,老衲在洛阳宫中时,那位陛下就已明确敲定。

  “陛下的圣人心思,明府又不是不知道,更何况圣旨已经发出,天下各地已经陆续动员起来,开弓再难有回头箭了。

  “明府若要怪,还是怪老衲吧,偏偏在陛下垂询东林大佛落地何处之时,提议了江州浔阳城……

  “老衲此趟洛阳之行,略有所得,愿代表东林寺,全部捐出造佛,为明府分担一丝压力。”

  欧阳戎忽然抬头:

  “在下一事不解,这位陛下好端端的,为何要徒耗如此多的国力,建这颂德中枢与四方大佛?”

  善导大师沉吟片刻:

  “老衲在洛阳时,不太清楚朝野动向,不过陛下决定造天枢与佛像,好像是在魏王、梁王联合万邦使者们上书歌颂大周之后,那段时间,她也频繁召见上阳宫的阴阳家练气士。”

  他尝试道:“可能是卫氏两位王爷的主意?那些练气士也唆使了?”

  欧阳戎眼皮都没抬,轻轻摇头,安静了会儿,他问:

  “陛下可曾咨询过你什么古怪之事?”

  “陛下大都是殿问老衲禅宗的佛理,古怪之事……咦。”他似是想起什么,若有若思道:“好像是问过一些稍怪的事情。”

  “比如?”

  “陛下有一日,曾在宫中夜召老衲,询问老衲,大周国运如何延绵不绝,万世永昌。”

  欧阳戎轻轻问:“那大师是如何回答的。”

  “老衲自然是建议陛下,广施仁政,百姓归心,天下念德,自然周统不断。”

  “陛下想听的是这个吗,会满意这个吗。”

  “不知。”善导大师摇摇头,犹豫片刻,环视一圈四周的寂寥殿,又看了眼慈眉善目的大佛,吐露道:

  “陛下当时好像点了下头,又问了老衲一个奇怪问题。”

  “什么问题?”

  “一件细枝末节的小事。

  “陛下问,当初浔阳王殿下在东林佛塔日夜祈福,祈福的牌位,是只有陛下她一人,还是有先帝的牌位一起。”

  “大师是如何回答的。”

  “自然是如实相告,二圣牌位皆有。”

  善导大师竖起手掌,轻声说:

  “陛下又追问,陛下与先帝的牌位,浔阳王是如何书写称呼的,名号中,提过几次大周,又提过几次大乾。”

  说到最后几字,这位东林寺住持的咬字拉长了些。

  欧阳戎不动声色问:“大师觉得,这是细枝末节的小事?”

  善导大师叹气:“自然不是。”

  欧阳戎定定看着白眉老僧,“大师何答。”

  封号“大慧”的南国高僧微垂眼睑:

  “老衲自是如实相告,也是明府当初祈福前特意强调规定的。”

  讲到这里,他面朝北面,嗓音严肃了些,似是模仿那日的殿问:

  “浔阳王殿下当初在东林佛塔,是以子女的身份为父母祈福的,并不是以臣民的身份为天子祈福,牌位自然没刻任何天子尊号,并且……”

  欧阳戎侧耳,闭目:“并且什么?”

  “并且先帝已故,早早将浔阳王殿下托付给陛下,对于殿下而言,如今这世上,自然是孤母最大,须尽力奉养,言听计从,为之祈福病倒,也可见其纯孝。”

  欧阳戎听完,沉默了会儿,不禁深深看了眼善导大师。

  “多谢大师解惑,在下还有事,暂且告辞。”

  他抖了抖袖子,后退一步,行了一个大礼。

  “明府这是作何,无需客气。”善导大师立即避开。

  欧阳戎摇头,坚持行完此礼,他忽然转身,离开大殿。

  走出大门之前,有一声感慨留下:

  “不愧是大慧高僧。”

  ……

  静夜。

  浔阳王府,聚贤园,一座烛火跳动的书房中。

  气氛同样寂静。

  有数道人影或坐或站,安静不动。

  “咯吱”一声,

  书房门被推开,一身居家素色襦裙的离裹儿,施施然走了进来,又关上了房门。

  最后赶来的她,回头看了看。

  欧阳戎、谢令姜。

  离闲、离大郎、韦眉。

  五人已经到齐,此刻皆目光投向了她。

  感受到古怪气氛,离裹儿目光从欧阳戎身上忽略般掠过,垂目端手,轻问众人:

  “我来晚了?”

  欧阳戎摇摇头:“没有,小殿下坐吧。”

  离裹儿依旧没看回应她的某人,径自走去,在谢令姜身旁坐下。

  欧阳戎收回目光。

  晚上与善导大师秘密聊完天后,欧阳戎悄悄随甄淑媛与小师妹的马车,返回了槐叶巷宅邸。

  深夜里,他与留府过夜的小师妹,一起赶回了浔阳王府。

  今夜特殊,有重要之事。

  他环视一圈,轻声道:“人齐了,提前开始吧。”

  还没等欧阳戎先讲善导大师之事,离闲已经率先开口:

  “檀郎,今日下午,郭遇又来了。”

  欧阳戎脑海里顿时冒出某张山羊胡的瘦脸,点头问:“相王府那边怎么说?”

  离闲语气严肃:

  “郭遇代替相王府,带来了朝堂与宫中的重要消息,母后要修建一座颂德天枢与四座佛像……”

  他复述了一段欧阳戎早已得知的消息。

  韦眉皱眉:“怎么好端端的,修这玩意儿?”

  离闲叹气:“八弟说,眼下卫氏已经解决完营州之乱,开始腾出精力祸害朝堂了。

  “此次建造大周颂德中枢与四方佛像,就是魏王、梁王趁着元正期间万国来朝的盛景,号召外邦的使臣们一起歌功颂德,献上的所谓国策。

  “说是要为大周开国皇帝记功,在天枢柱上,刻满万国使节与大周臣民们献上的颂德之词……母后龙颜大悦,八弟与长乐不好当众反对此事。”

  谢令姜俏脸有些不爽神色:

  “子女不方便说,那朝臣们呢,事关社稷,岂能独身,难道没人陈明利弊,反对此事吗?”

  “反对倒是有人反对,可都被母后压下了,元正假期这段时间,连政事堂内的反对声音也被母后一一扫平,眼看难以阻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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